第47章 略施小计

       

眼看着赛马大会迫在眉睫,连城璧整日忙着筹划如何办好这次的赛马大会,他必须把它办得风风光光,热热闹闹的,不能让人看出一点点的牵强之处。他每日斡旋于不同人之间,每日都忙得筋疲力尽,他什么都要照顾到,人手、马匹、场地、财力,等等。

为了万无一失,连城璧也必须听听别人的意见,如今,能跟他商量的,似乎也就只剩贾信了。好在,他也是连家堡的老人儿了,对于事务巨细,该怎么处理,他也是有经验的。

连城璧问道:“贾信,你觉得这次的赛马大会该如何办?”

“少主心里必定已经有了主意,属下见识浅薄,不敢妄言。”贾信答得谨慎小心。

“今天我去马场瞧过了,马还算可以,要是能再精心养上十天半个月,好好打理一下,拉出去见人会更撑场面。你们也趁这段时间把该准备的,该布置的,都打点好,一定要搞得风风光光的。我就不信,没了他姓杨的一家,我连城璧就办不好一个赛马大会!”连城璧不服气地说道。

“属下知道该怎么做,一定不会让连家堡,让少主丢脸的。只是此次邀请的宾客方面……”贾信说道了一半语塞了。

对啊,想到这点,连城璧也觉得有些犯难,一般的宾客好请,那些人就是再有微词,也不敢公然不给他面子。稍微有些名头的,这几日,他也已经抽时间拜访过了,看样子,人也是会到场的。但是应该请什么人一起同场竞技呢?平日里司马相总会下场一争高下,如今司马相与自己恐怕已势成水火,怕是不会给面子了。江南一带,司马家的名头很响亮,要是他不参加,那只有豪华的架子,而无人捧场,那么这场赛马大会的目的依然还是没有达到,依然没有办法树立连家堡和自己的威信。

连城璧想了想,道:“至于宾客方面的人选,我会慎重考虑,总之该准备的,你可以先着手准备起来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于是贾信躬身抱拳,便告退了。

等贾信走后,连城璧暗暗想着:“没人参加比赛?哼!司马相,难道要我连城璧求你不成?你不给面子的话,武林上的朋友会作何猜想?江南几省,若是没有了连家,司马家可以独大,洛阳、江西的的人我都可以请到,偏偏家门口的你,我却请不动?难道要我去求你?不,绝不!我不会向你低头!我就不信,没有你司马相,我连城璧就撑不起一个赛马大会?”连城璧骄傲的自尊,终于使得他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。于是连城璧暂时撇下了宾客的问题,又有一个难题出现在他面前。

连城璧计算着经费的问题,才发现这笔钱要是拿出来的话,连家堡会吃紧很多。不过这还不算最大的问题,最大的问题是,以前与连家交好的,如今……能出席,也可能是冷面相对。再有就是还要雇很多人手,堡里的下人就那么几个,到时候那么多宾客,可怎么应付得了?

连城璧又出门了,一天拜访了很多人,也筹集了不少他需要的东西,只是他真的很累。

晚上,乐柔从药铺回到家里。一天,她把药铺的药都补齐了,准备第二日开张,也是忙了一天,又累又饿。

 “莫灵,今天你一个人在堡里,还适应吧?”乐柔刚吃完饭,在房里喝着茶,看着莫灵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,便关心了起来。

 “又不是第一天了,还好啦!”莫灵撅着嘴,她就是不开心乐柔把她一个人支在这里。

 “跟我赌气?好莫灵,等我明日开了张,看看情况,再决定要不要你过去帮忙吧!”乐柔拖着莫灵的手,摇了摇。

莫灵叹了口气,只能默许了。

乐柔望向窗外,连城璧的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。

 “别看了,姑爷出去一天了。今早上跟贾护卫说了话,他就出去了。听说这几天,他可忙坏了,似乎跑了不少地方呢!”

 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
 “小姐,说真的,有机会,你就让我跟你在一起嘛!我不喜欢跟那些人呆在一起,他们谈论的那些,我都不想听。”莫灵说着,脸都快皱成一团了。

乐柔淡淡微笑,即使莫灵没有说什么,她也猜到一定是什么风言风语。也难怪,她这个外人,突然来到连家堡,连城璧也不曾正式说过什么,做过什么,外人有猜测和闲言闲语也就难免了。

翌日,乐柔来到药铺,药铺开张了,可是来看病买药的人不多。一些地痞、流氓冲着乐柔来的倒不少,他们时不时地想要调戏她。乐柔为了帮连城璧想办法,又把连家的人都支开了,见到这些不相干的人,她有些厌烦,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是好。

不少人指着店铺里说道:“唷!快来瞧!一个大美人,神仙似的美人啊!还会救人,真是神仙菩萨呀!怎么会在连家的药铺里?是连家的什么人吧?”

说着就有几个不知好歹的,装着这儿疼,那儿疼的,就往乐柔身上贴。

乐柔可是被吓坏了,想到那次出门,也是遇上了这样的恶徒,还被吓哭了。怎么现在又这样,在大庭广众之下就……可巧这时灵鹫正陪着连城瑾前来探望乐柔。本想看看乐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正好遇上有人闹事,灵鹫便把那些人都赶跑了。

有人道:“唉呀,她真的是连家的人啊,连小姐都为她出面了。”说着,人也渐渐散去。

连城瑾道:“你这样独自一人在这里,也不方便呀,怎么说你也是我哥的……不如从连家堡调几个人过来吧。”

乐柔笑着摇摇头,道:“不用了,现在城璧正忙着赛马大会的事情,他肯定需要人手,就不必分人到我这儿了。连莫灵我都让她留在堡里帮忙,我这里事情倒是不多的。那些闹事的,不就图个新鲜吗?我想时间长了就没什么了,他们也干不出什么的,就算真有人过分逾距了,你忘了,我要修理人,还怕没办法吗?”

连城瑾点点头,又追问道:“你刚说我哥要办一次赛马大会?”

“是啊,他说每年都要办的,所以今年当然不会例外了。”乐柔不以为然地答道。

连城瑾嘀咕了一句:“我以为他今年会罢手,他怎么还想要办呀?”

“你说什么呀?难道今年他不该办?还是今年办的话,会有什么困难?”乐柔天真地问道。

“乐姑娘,你不知道,以前我哥的所作所为,已经让他和本与连家交好的司马家决裂了。如今司马家的人若不出席赛马大会,连家的这次马会是不会有任何说服力的。”连城瑾解释道。

乐柔点点头,道:“我想我明白了,可是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挽回了吗?”

连城瑾摇摇头,道:“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。”

乐柔皱着眉,道:“难道城璧做得非常过分吗?难道人家真的不会原谅他了?”

连城瑾脸微红了起来,低头小声道:“这事的起因,还是因为我。以前,我哥让我嫁给司马少爷,可是我不肯,他便让绿叔代我上了花轿,算是悔婚吧,那时就驳了司马家的面子。后来我哥又……又变成那样,反正他耍了司马少爷好几回,司马相一定非常生气。他曾说过,要与连家断绝来往。可如果与连家同气连枝的司马家都与我们断绝来往了,我哥就是再给自己脸上贴金,那也是没有用的。”

乐柔想了想,道:“我看事不宜迟,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司马家,有没有机会试过才知道。”

“现在?”连城瑾和灵鹫都有些诧异。

“对,就现在,择日不如撞日。”乐柔很确定地说道。

“小瑾,我看不如就这么定吧,我们就陪乐姑娘走一趟司马府吧。怎么说司马相与大哥决裂,我们二人也是有责任的。”灵鹫也赞成乐柔的提议。

于是三人来到了司马相家,被引到客厅坐下等候主人。

见到三人,司马相觉得非常意外。

“城瑾、灵鹫,二位真是稀客,不知前来司马府有何见教?噢,还有这位是?”司马相见面就问了一串问题,最后目光却落在了乐柔身上。

连城瑾道:“我们此次前来,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自然是有事相求。而这位是……”

“小女子乐柔,只是与连家堡颇有渊源。”乐柔打断了连城瑾的话,自我介绍了一番。

司马相见面前这位女子,容颜绝美,清丽脱俗,而气度也绝非一般,虽只寥寥数语,但气势并不显弱。司马相对乐柔顿生好感,亦是想探究一番。

司马相道:“城瑾,你们此来所为何事?”

“为了赛马大会。虽说连家堡多生变故,但是今年这赛马大会还是会照办不误的。”连城瑾说道。

“哦?我也听说连城璧已完好无恙地回了连家堡,照样做他的少堡主,看样子是真的了?他是想一回来就急着证明连家堡还一如往昔吗?”司马相带着讽刺的意味说道。

“我知道他曾经做了不少错事,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,你就原谅他吧。”连城瑾恳请道。

“我没有听错吧?他是如何对待你夫妇二人的?你们都忘了?就算你们可以放下,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是没那么容易放下的!以前他利用我司马家数十口人命去做了逍遥侯手下的牺牲品,用你与我的婚事,把我当猴耍,最后,他与萧兄决战之前,不是口口声声扬言要杀了我吗?如今是怎么了?他怕他的赛马大会办不下去,让你们来求我与他和好?若要求我,他却还拉不下面子,不肯亲自前来求我,我又为何要白白被他利用?他失踪的那段日子,我已经给足了你们连家堡面子,给你们撑足了场面,那不过看在连家与司马家历代交好的面子上。我对你们应该说是仁至义尽了,应该不欠你们什么了吧?”司马相决绝地说道。

“当然不,司马少爷当然不欠连家堡什么,更不欠连城璧什么,可是相反的,连城璧却欠了你很多,你刚刚不是说,他曾扬言要杀你吗?那你就甘心被他杀?你不想让他见识一下,你的本事?你不想让他看看,他还有没有能耐杀你?只要你参加赛马大会,并一举赢了连城璧,让众人知道你司马家不比连家的人差,并不是要依附连家威名,那么名誉扫地的是他,而扬眉吐气,风光的是你。若我猜得不错,历届的赛马大会,胜的都是他吧?你就不想赢他一回吗?以往他能赢,那是天时地利人和,而如今早已今非昔比。你要赢他,应该是易如反掌的吧?我就不信,司马少爷会永远甘于屈居连城璧之下,若司马少爷自认不如人,那你便心甘情愿对连城璧俯首称臣。你若这样,又凭什么再光大你们司马家?”乐柔在一边听着,静默了许久,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。

“好!这位乐姑娘说得在理,就冲你说的,我司马相是去定了这次赛马大会,而且一定要赢了连城璧。”司马相听了乐柔说的,精神果是一振,变得充满了雄心壮志。美人的一番期许,他又怎可辜负?

“好,这才是司马家的少爷该说的话。既然司马少爷这么爽快地答应了,那到时我们就在马场恭候您大驾,那时我们就等您光彩地赢了连城璧,从此再也不屈于他名下。现在我想我们该告辞了。”乐柔说罢就准备和连城瑾、灵鹫一起离开,礼貌地行礼,然后告退。

当他们快走出司马家的时候,司马相却追上来问道:“不知当日乐姑娘是否会到场?”

“自然会,这么热闹的场面,我一定会到场,再说我还要看着司马少爷如何赢过连城璧呢。”乐柔微笑着回应道。

司马相听了心中甚喜,他已下定决心不再屈居于连城璧之下,顿时他深感自己原来是那么优秀。相较下来他应该不比连城璧差,他目送着乐柔他们离去,顿时不知哪来的信心和勇气。

在回去的路上,灵鹫问道:“乐姑娘方才为何要那样抬高司马相而贬低大哥呢?”

连城瑾也不解地问道:“是啊,你对我哥有着那般的情份,你怎么会那样说他?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司马相,你是我哥新娶的夫人呢?”

“我想司马家既与连家是世交,城瑾你又必定与那司马相十分交熟,可是你那样请求他,他都不愿答应,想必那份仇恨很深,那么我自然只能用这激将法来激他了。你们瞧,他不是上钩了?至于我没有说出我与城璧的关系,那是因为,我的身份,自然要城璧宣布才合乎礼数。”乐柔异常冷静地解释着。

“嗯,我明白了,不过你这招还真的挺管用,司马相还真被你激得答应了呢。”连城瑾开心地说道。

 “是啊,我方才那么说,显然,他有自己的想法了。”乐柔毫不在意地微笑着,她知道,她的“美人激将法”每一次都会成功的,连爹爹都没有办法拒绝她,何况一个司马相呢?

“往年是不是一般都是城璧和司马相进行最后的比拼?”乐柔好奇地问道。

“嗯,对,江南名家,刨开杨家马场的人,不准参赛,沈家男丁凋落,无法参赛之外。虽各地来人众多,但最后角逐的,也就只剩他们两个可以一较高下。他们实力相当,以往他们也经常一起练马,算知己知彼吧!”连城瑾解释道。

乐柔道:“我倒是觉得,这赛马大会应该让更多的人来参加,武林人士,巨贾豪商,都可以参加。这又不是武林大会,要的是人气,所以我觉得能跟连家沾上一点关系的人,都可以请来比赛。这样可以壮大声势,更加热闹。那么连家依旧如昔日般辉煌的气势,就可以让更多人见证,城璧也可以少些辛苦。”

“对啊,反正连家也有其他的产业,也需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,人来得多,效果就越明显。你真是什么事都为着我哥着想呢!你真聪明,只要把这次的赛马大会办成功了,就没有人会怀疑连家堡和我哥有什么问题了,只要广发邀请帖,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,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非议了。”连城瑾又惊又喜地说着。

“好了,我看你们还是先回连家堡吧,我就直接回药铺去,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。”乐柔说着就与连城瑾、灵鹫辞别。

灵鹫与连城瑾在林中漫步走着,灵鹫笑笑道:“小瑾,我觉得你现在对连家堡的事是越来越关心了。”

“好像是呢!”连城瑾也不觉笑着摇摇头,“我也觉得不可思议,我曾经是多么痛恨和厌恶连家堡那座冰冷的宅子,特别是在得知我哥不是连家所出那会儿。我曾劝他放弃他对连家所做的努力,我觉得那不值得。可是这会儿,我却那么渴望这个完整的家可以屹立不倒,我也逐渐明白我爷爷,我爹,我哥愿意付出这么多去支撑,经营连家堡是为了什么。那不仅是一种荣耀,更是一种责任。或许是因为乐柔的影响,才让我发现,能作为一家人,共同去承担一些责任是多么重要,我才发现,我哥以前过得有多艰难。”连城瑾感叹道。

“那你觉得沈姑娘以前有没有和大哥一起共同承担过什么?”灵鹫突然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。

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连城瑾不解。

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看到乐姑娘在努力着,就突然很好奇罢了。”其实灵鹫也解释不出来什么。

“嗯……我想是有的吧,但在我哥有能力的时候,他可能想好好爱护着璧君,所以不让她承担什么。他总认为危险应该留给男人独自面对,而不应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去涉险,他不舍得让璧君受伤。而在他落魄的时候,他又怕见璧君,毕竟他是个骄傲的人,所以反倒让璧君撑起了所有。此刻我突然有个想法,我觉得璧君和我哥不太像夫妻,也不像一家人,他们之间一直客气也拘谨,似乎想做到各不相欠。即使没有萧十一郎,我想他们之间也会有一层隔阂,最终还是会让他们走到不同的人生。”连城瑾不免有些失望地说道。

“那乐姑娘呢?你是不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家人?”灵鹫接着问道。

“对,我的确有这种感觉。虽然我哥对她冷淡,可是她没有计较,也不放在心上,还是什么都为我哥考虑。也许我有些自私,可是,我想我哥从小,就缺乏别人对他的关爱,所以,也许他要求的温暖会更多。好在乐姑娘不介意,我想她只要不放弃,我哥会看到她的人和她的心。”连城瑾对未来充满了信心。

乐柔回到药铺,还没坐定,店铺门前就来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叫花子。

叫花子可怜地说道:“好心的姑娘,给口饭吃吧,我都几天没吃饭了,家乡闹灾荒,很久没得吃了。”

乐柔见这人可怜,便出门到对面的小贩那里买了几个肉包子塞给了叫花子。

叫花子激动得抱着包子连声道谢。

乐柔觉得这也没什么,但突然发现叫花子的手伤了,便把他带进了药铺,清洗了伤口,上了药包扎好。

叫花子忙问道:“姑娘原来是位好心的大夫呀?小的有个不情之请,不知您可否答应?”

乐柔道:“你说说看,若我能做到,我一定会答应你。”

“不知您这儿是否愿意请个伙计?我读过书的,药材也都认得,只求姑娘可以收留,只要有口饭吃,您有什么事情,都可以让我做的。”叫花子恳求道。

乐柔见那叫花子十分诚恳且目光坚定,判断他应该不是个恶人,想到反正自己也需要个外人帮帮忙,做些杂事,便就应允收下了他。

乐柔问道:“那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我叫阿……阿布,陈阿布。”叫花子闪烁其词道。

乐柔道:“阿布?好奇怪的名字呀?”

“是呀,是不好听,都不像人名。没办法,我爹娘不识字,我娘是织布的,我爹是卖布的,所以他们就给我起名叫阿布。我因为怕人笑话不识字,才去读书认字的。”叫花子解释道。

“哦,是这样啊,没关系,其实阿布也蛮好听的,很亲切。”乐柔笑了笑,拿了些碎银子给阿布,道,“也好,你可以留下,我姓乐,是这里的大夫,你现在就去买些新衣服,收拾收拾干净,留在这里帮忙吧。晚上要是没地方住,就住在药铺,反正里屋有间空屋子。”

阿布从乐柔手中接过银子,连连道谢。

其实这个阿布就是阿岩古,他见到早上乐柔遭遇的尴尬场面,觉得应该给人在柜台帮她挡一挡。再说他早想找个借口接近乐柔,什么样的保护,都不如贴身保护,来得妥帖。于是他装成一个叫花子来请求乐柔收留,差点说出真名,暴露身份,也就只能这么一直扯谎下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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