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心事重重(1)

自乐柔走后,连城璧变得忧心忡忡,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要被什么给钳制住了,恐惧和不安向他袭来。之前种种不好的记忆都涌进了他的脑子,“蚀心草”那是他为了控制沈璧君而采取的手段。如今沈璧君早已摆脱了蚀心草的控制,所有的后果却需要他一个人承担。连城璧不甘心,太不甘心,他本是受害者,可现在却成了自作自受的罪魁祸首。

乐柔匆匆忙忙地跑到院子里,抓住一个护院就打听白杨、绿柳的住处,然后便急急忙忙跑了过去。莫灵很不解,乐柔也不解释,只叫莫灵自个儿去休息,可她却一刻不停。

乐柔这一跑,动静还真不小,引起了萧十一郎的主意。当萧十一郎知道乐柔是跑去找白杨他们的,他也没太在意,他以为是乐柔要跟两个老头讨论“毒”的问题。

乐柔猛敲了一阵门,两老头刚开门,乐柔便一下子闯进了他们的房间,把两个老头吓了一跳。要知道,这两个老头见“色”唯恐避之不及。

白杨疾呼道:“啊!乐姑娘?你这么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

绿柳也甚是惊慌,一下子就和白杨抱在了一起,就像见到鬼一样,因为他们太怕接近女色。如今半夜一个绝色美人就这么闯进来,两个老头被吓得不轻。

乐柔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,赶紧解释,道歉道:“对不起,是我太着急,所以冒犯了,我找两位前辈有事情向你们请教。”

听到乐柔说有事向他们请教,两个老头松开了,乐滋滋地坐了下来,道:“请坐,请坐,若是有事,就请问吧。”

乐柔坐下,三思一番,道:“两位前辈可知道‘时辰到’如何配制?”

两个老头一听“时辰到”三个字,脸色都变了,忙背过身去在一旁小声嘀咕道:“白老头,她怎么会知道‘时辰到’?难道少主跟她提了?难道少主要她配?难道他又要……”

“不是吧?他还要,给谁用?”

乐柔见两个老头在一边嘀嘀咕咕的,好像特别神秘,就问:“怎么了?不方便说吗?”

绿柳一脸笑,转过身,很小心客气地说道:“哦,呵呵,不是,只是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‘时辰到’的。”

“自是听家里人说的,她说‘时辰到’可以解‘蚀心草’的毒,不是吗?”

“家里人?她?是小瑾吗?”白老头在一边嚷起来。

“别吵了,白老头,让我继续问呐。”绿柳一边推了一把白杨,一边面带笑意继续问着乐柔。

“呃,乐姑娘莫非中了‘蚀心草’的毒?”绿柳试探着问道。

“没有,我怎么会中这毒?我只是好奇,因为我本不知‘蚀心草’有解药,今日方知,所以……”乐柔说道。

“哦,只是好奇?”白杨插嘴道,可是他有些不信呢。

绿柳道:“‘时辰到’确实能解此毒,只是我们不知道怎么配。”

“两位前辈真的对它的配方一无所知吗?”乐柔眼中透着急切,听到这个回答,不免有些担心。

两个老头觉得事有蹊跷,再也不肯多透露半点。

乐柔知道她今天是唐突了,也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,也就不多追问了。

“我明白了,多谢两位前辈,乐柔告辞了。”说罢乐柔微一颌首,便告辞了。

乐柔走了,白杨就又嚷开了,道:“绿老头,你觉不觉得这乐姑娘今晚有点反常?这么晚跑来找我们,就是因为她好奇?”

“我说白老头,你还真笨啊!这当然是借口啦,‘时辰到’,‘蚀心草’,她好好的干吗要提这些?一定有事。不是今日她听到什么了吧!”

“那还用你说?我早看出来了。”白杨也不想承认自己是笨蛋。

“那你知道她究竟是何目的吗?啊?”绿柳又较起真来。

“我不知道,你又知道啊?”

两人吵着吵着没有结果,便去睡了。

乐柔才走出了白杨、绿柳的院子,萧十一郎就出现在她面前,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
乐柔见到萧十一郎,脸一沉,道:“你干什么,这么晚了,不睡觉,跑来挡我的路干吗?”

听到乐柔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有力,并且气势很足,萧十一郎油腔滑调地说道:“没想到今日乐姑娘与璧君争吵了一天,心情还不错,说话还是这么底气十足。”

“关你什么事?我又没做亏心事,怎么底气不足?我跟她说什么与你有何干,你现在是干什么?替她出头?”乐柔眼睛一瞪,那任性的小姐脾气却又上来了,傲慢地看着萧十一郎,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。

“不敢,你现在怎么说也是连家堡的少夫人,我可什么都不是。”萧十一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,这乐柔分明是个会赌气的孩子。

“哼!那你爱站着你就站吧。”乐柔准备绕开萧十一郎,走掉。

可是萧十一郎不让,又道:“乐姑娘找两位前辈要配制‘时辰到’?”

听萧十一郎仅仅说了这些,乐柔知道萧十一郎没有了解整件事,便道:“真是没礼貌,居然偷听人家说话。没错,我也爱用毒药,自然也要知道解药,一时技痒,有什么好奇怪?让开!我要回房间!”

说着,乐柔就越过萧十一郎,走了。

萧十一郎看着乐柔珊珊而去的背影,自言自语道:“这乐姑娘……我还以为今天她和璧君争执成那样,至少她心情应该很不好,刚才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?反而她还挺精神,火气还那么旺,真是有趣!”

乐柔于萧十一郎面前故作轻松,满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可是回到房里,她却觉得满心酸楚。在别人面前逞强,当时好像也没觉得怎么样,似乎还感到很痛快,但四下无人之时,独自面对四面空空的墙,泪却好像忍不住要夺眶而出。

“小姐,你终于回来了,你没事吧?”莫灵被乐柔支回房中,一直等待着。

“我没事,你先回去休息吧,我要静一静。”

莫灵默默看着乐柔,虽然很不放心,她并不知道她一天之中到底听到了些什么,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好问,只得无奈离开。

乐柔关上房门,才真的松了一口气。她静静地坐着,细想着今天她经历了多少事,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。虽然很多时候她在听,可是经历的却是连城璧的半个人生,她惊讶于连城璧经历的种种,那是痛苦与绝望交织的半个人生,那是善良和邪恶对峙的半个人生。可是最后她也惊讶于自己对待沈璧君的态度,虽然那很不应该。太多太多的事情充斥着乐柔的脑子,想着想着,乐柔觉得心痛,眼泪又渐渐渗出了她的眼眶。

乐柔默默抹去眼泪,心想着:“哭什么,为什么要哭?哭又有什么用?连城璧能知道你的痛苦吗?哭就可以改变一切吗?哭可以让一切重来吗?你后悔嫁给他这样一个人了吗?还是因为你哭,他就会因此施舍给你一点爱?他不会的,他的视线早就只专注在沈璧君身上了。乐柔,你哭是因为连城璧他不爱你,你就不要找借口了,你以为你是在同情他可怜他吗?你才不是,你这是嫉妒才伤心,你真自私,你早知道连城璧爱的不是你,你早就不该强求他爱你。如今你的痛,是你自作自受,你怎么可以这么贪心?要留他的人,还要挽住他的心,你以为你是谁?你不是沈璧君,你不是他二十年来的希望和期求。所以你还妄想什么呢?再说骄傲如他,他会接受你的同情与可怜吗?他不会,他讨厌同情与可怜,他怎么会容许你去揭他的伤疤呢?所以,乐柔,你要学会放下,也许他真的不是你的良人,也许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完美,也许你还是固执地想要爱他……你要是真爱他,你就该想办法救他,要救他。要放手,不再给自己的心戴上枷锁,你就可以很坦然地面对城璧,只要不再强求,你还是可以找回快乐的。对了,乐柔,你已经想通了,不要自寻烦恼,记住,要让自己开心点。连城璧的痛和伤,你的痛和伤,还是默默往心里吞吧,不要让任何人再看见你为连城璧流眼泪,况且他根本不会怜惜你的眼泪。”

想着想着,乐柔想起刚才连城璧痛恨的目光,不禁想到:“我刚才怎会如此待他?我会那么冷静地对他下手?我当时是怎么做到的?明知他会痛苦万分,可是为了证明我的猜想,我还是下手了。明明我会比他更痛,我为什么非得去证实什么呢?我心里明明已经清楚,我是知道结果的,可我还是伤了他。万一我失手,下手太重,他会死的,我点的都是他的死穴,他会不会恨我?虽然他已经知道缘由,但我毕竟是拿他的命在搏,他会恨我吗?”乐柔对此忧心忡忡。但转念一想:“乐柔,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?你还奢望他能如何待你呢?就算今天你不这么做,他就不恨你吗?你已经从他那里得到太多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,自从你和他成为夫妻的那一刻开始,他就恨你了,难道你还不清醒吗?从你成为连城璧的女人的时候,他就恨你了。在他心里,他的女人只有一个,一个,但不是你,你不是他渴望的妻,你心里清楚,他对沈璧君有多少爱,他对你他就有多少恨。如今就算再增加一分,又有什么关系?你还担心吗?你还会害怕吗?多一分少一分,又有什么区别?”

想到这里,乐柔的眼泪又止不住了,此时乐柔心中的绝望很痛苦是无以形容的,谁叫她一时冲动,糊里糊涂地嫁错人?后悔也没有用了,况且她还是那么不争气,她依然爱他。

如今流泪有什么用呢?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想想如何彻底解除城璧身上的‘蚀心草’之毒。这是他为他的爱情所付出的代价,他不是一心想和璧君重新开始么?那就成全他吧,让一切回到最初。乐柔心痛地说服着自己,她想着让连城璧的心自由,也会让自己的心变得轻松一点。

自从被乐柔触动了自己对沈璧君思念的牵连之后,连城璧在夜深人静之时,静静地想着沈璧君,嘴里轻声唤着沈璧君的名字,他似乎觉得胸口那种熟悉的隐隐的痛渐渐清晰和强烈起来。这是一种他曾经希望存在的,能和他最心爱的沈璧君保有一种牵连的痛,但最终却成为他害怕的一种威胁和负担。他讨厌这种痛,可如今它又要回来了。连城璧知道,即使让自己的身体里流过连家人的血,他与沈璧君之间的牵连却始终还是无法了断。此时连城璧竟有一种天真的想法,他默默地自言自语道:“璧君,难道这是上天注定的?即使我已不再是我,可我的心却永远属于你,这是你我的缘分。即使我苦心安排,但我对你,却永远断不了那份心痛的牵挂。璧君,如果你知道了,你会感动吗?若你再次见到我为你心痛,你可会有一丝动容?你还会对我那么绝情绝义吗?”说着,说着,连城璧捂住了心口。

翌日一早,天刚微亮,乐柔便已在屋中独坐许久,她在出神,几乎是一整夜。她在不断地费尽心思,想如何救治连城璧。可是她突然觉得很茫然,因为在苗疆的时候,她也确实不曾听说有人能脱离这种心痛的折磨,这毒似乎无解。乐柔突然感到有些彷徨,她生怕自己也办不到,救不了连城璧。

天终于大亮,然而乐柔早就坐不住了,她想还是非要找白杨、绿柳问个清楚不可,否则她一点机会都不可能有。于是她又急急忙忙跑出了院子。

跑到白杨、绿柳的门前,也没来得及多想,乐柔便急切地敲起门来。

此时白杨、绿柳才刚起床,两个人都睡眼惺忪,还没有完全清醒。听到有人一大清早的就敲起了自己的门,两个老头都觉得不耐烦。

白杨边打着哈欠,边嚷道:“谁呀!一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?”

绿柳也半眯着眼睛,皱着眉头,道:“得了,别敲了,我这就来开门!”说着就往门口去。

打开门一瞧,原来又是乐柔。绿柳惊讶地说道:“乐姑娘,怎么又是你?”

乐柔很抱歉地说道:”很对不起,又打扰二位前辈了。乐柔实在想不通这‘蚀心草’的解法,所以实在憋闷,不得不再请教二位前辈。”

此时白杨也已来到绿柳身边,见到乐柔,他也是十分惊讶,他似乎察觉到什么,与绿柳对视了一眼,发现乐柔的神情紧张严肃,两人便也心领神会了些什么。

绿柳道:“有什么进屋说吧。”

三人坐定了,乐柔便道:“今日乐柔就不拐弯抹角了,我想知道‘时辰到’的配法。我想二位前辈也不用找借口搪塞我,今日我势在必得。”

白杨把绿柳拉到一边,嘀咕道:“怎么办?她势在必得,要是得不到答案就不走了?”

绿柳一脸的为难的样子。

绿柳对乐柔道:“我们真不知道怎么解‘蚀心草’的毒,若我们二人知道怎么配制‘时辰到’,少主身上的毒早就解了。”

乐柔急忙问道:“你们也知道城璧的毒没……”乐柔没有继续说,她怕本来白、绿二人不知道什么,要是被自己说漏嘴了怎么办?她只得把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
“乐姑娘想说什么?”白杨问道。

乐柔闪烁其词道:“没,没什么,我只是想说,你们也认为这‘时辰到’是‘蚀心草’唯一的解药?”

白杨道:“我想应该是的。不知乐姑娘可有其他的解法?”

乐柔摇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,所以才对‘时辰到’这么感兴趣。”

白杨不依不饶,道:“仅仅是对‘时辰到’感兴趣吗?那又偏偏要提到‘蚀心草’?莫非你是真的中了它的毒?”

乐柔道:“当然没有,我早说了,你们想我又怎么可能中这样的毒?只是我听说城璧曾经中了‘蚀心草’之毒,却没有得到‘时辰到’来解毒。说真的,在苗疆也有人中过‘蚀心草’的毒,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解。”

白杨道:“当初少主确曾问过我们‘时辰到’的配法,因为我们手上只有祖师当年配好的一副成药,还没等她将制法传予后人,就因为没能调制出解药而将自己的头砍了。”

“把头砍了?为什么要砍头?”乐柔不解地问道。

白杨道:“‘时辰到’是祖师婆婆用多种毒物,加上茅山法术炼制的,所以比较邪门,要是不砍头,中毒的人就会在半夜起来杀人,就是睡在棺材里都会爬起来。所以说其实中这毒的人,自己是不会死的,死的都是别人,就是瘫痪的人都可以在半夜起来杀人啊!”

“原来是这样。那就是说,这‘蚀心草’的毒不是一般毒物混合就能以毒攻毒的,还要加上巫术。”乐柔自言自语道。

绿柳问道:“在下有一事不解,乐姑娘为何如此着急得想知道‘蚀心草’的解法?若光是因为好奇,我们可不会信。究竟是为什么?难道有人拿这个来威胁你吗?”

乐柔道:“不,不,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,真的是因为我好奇。此毒,从苗疆到中原,还不曾有解。你就当是我的好胜心吧,心急想要成为能解此毒的第一人。”话虽然好像很在理,可是为了掩护连城璧,乐柔撒谎了。她答应为他守秘的,而且连城璧一定不想别人知道他这个秘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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